湿巾与种子：一场30天的实验揭晓湿巾的秘密

　　据上海市绿化和市容管理局通报，上海实施垃圾分类一年来，居民区垃圾分类达标率已从施行前的15%提高到90%以上，大部分居民已养成自觉分类习惯。

　　有人说，如果要和人好好吃一顿饭，最好请Ta吃小龙虾，因为只有在吃小龙虾的时候，腾不出手来去翻手机而分神。不过，有一样东西，却在吃小龙虾的时候少不了——湿巾。湿巾的存在，很低调，却如同一位贴心的“小护士”一样，出现在生活的各个角落里，无论男女老少，都与湿巾打着交道。

　　湿巾与我们的生活

　　几乎每一个新生儿父母的包袋里都会放着一包湿巾，很多人最初与湿巾发生关系，是从做新生儿父母开始的，因为在护理婴儿的时候，湿巾已经成了纸尿裤的黄金搭档。事实上，湿巾最初在1950年代由一位化妆品行业的从业人员发明，很快被推广到餐饮业，同时也受到了婴儿护理用品行业的欢迎，因为那时候越来越多的人喜欢上了旅行，需要找到一种便捷、安全的清洁护理方式。

　　如今，母婴类的湿巾产品在中国市场上所占的比重超过了一半。随着老龄化的到来，用在老年人护理上的纸尿裤与湿巾用量也随之上升。从这个角度来看，湿巾之所以能够被广泛接受，是因为它给人们带来了清洁、卫生以及便利的生活方式。

　　除了个人卫生护理之外，湿巾被应用的范围也在不断延展。对于养宠物的人士来说，湿巾可以被用来关爱宠物；对于热爱运动的少年来说，口袋里湿巾不仅可以用来擦汗，也可以用来擦拭手机，还有心爱的运动鞋；湿巾也被用在了清洗厨房和地板上……

　　面膜，是湿巾的另外一种延伸应用。在颜值被格外看重的时代，面膜成为越来越多人的生活中的一部分。在我们询问不同的人使用湿巾、面膜的生活场景的时候，有很多生动的生活场景被描绘出来，比如，一位受访的男生说，“我也会用面膜，通常是我太太敷完面膜后，她把面膜再给我，我就敷面膜的另一面。”湿巾、面膜，与我们的日常生活如此息息相关，甚至已经很难想象没有湿巾的世界了。

　　根据中国造纸协会生活用纸专业委员会的统计，2017年我国湿巾市场中，婴儿专用湿巾、通用清洁湿巾、卸妆用湿巾、女性卫生专用湿巾分别占市场份额的56.4%、27.8%、5.1%及4.6%。从2012年到2016年，湿巾产品的消费量年复合增长率达到26.99%。

　　然而，有谁会关注过，用完的湿巾、面膜，它们去哪儿了呢？

　　湿巾去哪儿了呢？

　　我们开始关注湿巾这个议题，最先是被英国《卫报》的一则报道所吸引——2018年，一家环境监测组织Thames21，在Hammersmith桥附近对泰晤士河进行了清理，并在116平方米的河岸上收集到了5453块湿巾。湿巾正在改变泰晤士河的形状，看起来自然形成的土堆实际上是湿巾、泥土和树枝堆积起来的。这些湿巾是被居民扔到马桶里然后进入到城市的污水管道、最终被冲向了河床沉积了起来。

　　我们不禁追问：这些湿巾留在了环境里，会对环境产生什么影响呢？如果湿巾没有被扔到垃圾桶，而被扔到马桶里最后流入河床、或是丢弃在河边、草地上、海滩、森林里以后，无法自然降解，会长久地留在自然环境里。

　　在2019年4月25日，一场由捡拾中国发起的捡跑活动在上海举办的草莓音乐节上进行，那一天风很大，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捡拾者捡起丢弃在地上的垃圾——无处不在的烟头，还有偶尔可见的湿巾。

　　2019年5月，仁渡海洋在全国不同地方的海滩开展捡拾活动，一堆堆捡拾收集起来的垃圾里，有着湿巾的身影。这些被丢弃的湿巾如果没有被捡拾起来，将会对所在的环境产生长久的影响。

　　湿巾由什么制成？

　　这和湿巾由什么材质制成有关系，然而，很少有人会去关注湿巾背后的材质。我们常常太容易享受一件物品带来的好处，却很少去关心这件物品在用过之后到哪里去了，或是这件物品在它的“生命旅程”里所带来的环境影响，直到它的环境影响累积到一定程度才不得不去正视它。

　　湿巾之所以长久地留存在环境里，是因为湿巾的材质由无纺布做成，而目前市场上大部分的无纺布由聚丙烯化纤材质做成，是一种常见的塑料材料。湿巾被留存在环境里，其实就是一种塑料垃圾，难以降解。

　　事实上，湿巾的无纺布除了由化纤材质制成以外，也可以由棉花或者木源纤维制成。木源纤维，即取材于林木或其他植物，加工还原天然木材中的纤维素而制成的纤维。目前，市面上一些湿巾或面膜品牌采取棉花纤维或木源纤维制成的无纺布为底材。但是，对于普通消费者来说，有时候很难去辨别原材料的不同。

　　在我们采访的湿巾用户里面，有一类人群会更加在意湿巾用什么做成的，一些新生儿的父母出于对婴儿健康的关注，会仔细去了解湿巾的材质组成。不过，很多时候，他们很难从包装上获取到想要了解的信息，大多数的包装上关于材质的仅仅标注“无纺布”，而并不真正说明无纺布是由什么材质做成的。在一些湿巾产品的产品包装上，出现“绵柔质感”这样的描述字眼，但消费者也很难判断这款湿巾是否真的由棉花制成。

　　换言之，目前，无纺布的材质信息在湿巾的包装显示上是含糊不清的。

　　30天实验：种子与湿巾

　　不同原材料制成的湿巾，其环境影响区别到底有多大？于是，我们做了一个30天的实验。

　　我们在花盆里放上了两张湿巾，一张是由木源纤维制成的湿巾，另外一张则是由化纤材质制成的湿巾，同时我们在花盆里播下了种子。我们记录了这30天里种子和湿巾的变化。随着种子发芽，绿叶渐渐长大。在这一个月里，化纤成分制成的湿巾毫无变化，而木源纤维制成的湿巾则开始慢慢的分解，与土壤融为一体。30天之后，花盆里的种子长成了一盆郁郁葱葱的植物，化纤成分制成的湿巾依旧维持着原样，依旧留存在土壤中，而木源纤维制成的湿巾几乎不见踪影。

　　生活里一个小小的实验，显示出湿巾的材质和相应的环境影响。湿巾到底由什么制成的？它是一种塑料，还是一种天然纤维？随着湿巾用量的不断增长，湿巾产业的未来将是什么样的？这和材质的经济成本、环境影响、消费者的知情权、行业标准、材料创新等因素都有关系。

　　化纤材质能在湿巾的世界里大行其道，主要还是因为成本的缘故。然而，除了经济成本的考量之外，一件商品所带来的环境成本，是否也应该被考虑呢？

　　在那篇《卫报》的报道中，Thames21的首席执行官黛比.利奇指出，“湿巾的数量表明了这个问题的紧迫性，英国正在采取行动来处理像瓶子和棉签等含有塑料成分的产品，现在需要扩大治理的范围，要将含塑料的湿巾和卫生产品也纳入进来，这些产品正在被冲进河流。”

　　湿巾，扔哪里？

　　当垃圾分类在上海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我们在不同的地方做了“湿巾、面膜扔哪个垃圾桶”的实验，在街头、图书馆、论坛上，大人、小孩热情高涨地参与进来。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把湿巾、面膜扔在哪里呢？每一场，当实验结果被揭示的时候，大家都会纷纷探出头来，好奇地想要了解别人是怎么扔的、正确的扔法又该是什么。

　　在实验现场，有人怀着美好的期望，将湿巾扔到了可回收物的垃圾桶，希望它未来可以被有效回收；有人迟疑了一下，面膜扔到了有害垃圾桶里，因为猜测面膜里可能含有化学物质成分；也有人因为湿巾面膜含有水分，直截了当地将它们归到了湿垃圾桶里；干垃圾桶里，也同样接收到了不少扔过来的湿巾和面膜；还有人会指出——湿巾难道不可以冲进马桶吗？

　　按照上海目前生活垃圾分类方法，答案是：干垃圾！

　　为什么呢？人们开始继续追问。因为目前的湿巾的材质大部分还是以化纤为主，无法回收的塑料只能扔进干垃圾桶里面最终沦为到焚烧亦或填埋的命运。

　　垃圾分类，除了让人们开始养成“扔对垃圾桶”的习惯，也会让更多人关注——我们的物品到底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一件物品的生命周期所带来的环境影响是什么？我们如何开启可持续的生活方式？